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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xt Box: Art Revi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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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叔叔穆家善

 

穆杰  上海大学美术学院雕塑硕士研究生

 

  从我记事的时候起,就经常听人家说我的叔叔画画很有名,我总觉得那和我没什么关系,印象中我的叔叔是个很幽默、风趣的人。

1985年的224日,那天我三岁生日。家里来了好多客人,大家都围着我逗着玩,其中有一位问了我所有成年人都爱问小孩的一个问题:“你长大了想干什么”,我想都没想就高声答道:“我长大立志挑大粪”,四周哄堂大笑。能教我这么不俗答案的人,便是我那幽默的叔叔——穆家善。

    小时候最爱溜进叔叔的书房看他画画,虽说一点也看不明白,可是就爱呆在那里,他画多久我就看多久,总觉得有股力量在吸引我,也许那是我幼时最安静的时刻了。多年受着叔叔潜移默化的熏陶我却对艺术无动于衷,高中的时候有一天突然心血来潮想画画,我便从此疯狂地爱上了美术,立志做穆家第二代投身艺术事业的人,我这人是个慢性子,这算是影响的厚积勃发吧。回想起来我真的为生长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感到庆幸,并为我当时冲动的决定感到自豪,如今我算初初入行,现是上海大学美术学院的雕塑硕士研究生,和叔叔总有聊不完的话题,他每次回国讲学我都会在他身边帮他打打杂,渐渐地对他的艺术有了更深的理解。

也许是太熟悉了的缘故吧,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把叔叔当成一个有成就的知名艺术家看待。第一次见识到叔叔的影响力是在2002年我刚上西安美术学院的时候,那时叔叔第二次接受中国教育部“春晖计划”基金,从美国应邀来我校讲学,讲座到尾声的时候是自由提问,这时一位年纪蛮大的中国画研究生拿到话筒发问说:我在杂志上看过一些你发表的许多作品,十多年前就在上海看过你的个人画展(1986年),之后又在扬州举行的《八人中国画邀请展》中看过你十余幅作品(1987年),当时很受震撼,记得同时被邀请参展的还有周京心、张友宪等(现这两位同是南艺美术学院副院长、教授),你们的那些作品对当时的中国南方画坛很有冲击,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为什么没有继续原先成功地路子走下去,而是一直在追求变?我当时心里一惊,真没想到,1986年那时叔叔也就刚二十五、六岁吧,在画坛就有这样的影响。我是搞雕塑的,以前挺佩服叔叔的素描基本功强,从那之后我便慢慢开始关注起叔叔所研究、创作的中国画艺术了。

在我看来,用学惯中西来形容叔叔艺术知识的渊博一点不为过。对他自己所创作的中国画领域自然勿需多说,但对现代艺术的精深研究和认识却更令我叹服,好多就看不懂的东西经他稍做点拨便云去日现、豁然开朗。我佩服他敏锐的观察能力,仿佛可以抓住作者的思想轨迹,他的解说比起晦涩难懂的艺术史书籍、和那些照本宣科的美术史论教授们的课堂来得生动灵活而又有说服力的多。一位听过他演讲的艺术史教授说:他是从骨子里看透了现代艺术。有些酷爱现代艺术的研究生同学听了他的讲座后一直向我追要他以前讲座的讲课录音,不愿意错过他讲的任何一点东西。

叔叔批评我看现代艺术作品不能只“看图说话”,不能自己拿张照片在那里想当然,而首先要把自己当成那个艺术家,然后再问自己为什么会画出这样的画来,这样就容易找到相对准确的答案。叔叔教导我说:学画不要只看你的学校老师或看当代的画家作品,不要与同代人比高低,你要眼睛盯着你所喜欢的大师,从大师那里学东西,这样才会有所进步。生活在美国的人很幸福,他们能看到世界最好的艺术作品。一个好的画展即使再远叔叔也会挤时间跑去看,然后拍好多照片发给我,不忘与我分享,给我一点点仔细讲解,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有站在巨人肩上看世界的自豪感。

  近年来,叔叔每年都会应高等艺术院校邀请回国巡回各地讲学,几乎每次我都不会漏下那难得的学习机会。平时着装很随便的他,多老旧的款式都能穿出点酷味来。每到讲学的时候便匆匆套上件西装,依然一副学者的样子,有条不紊,温文儒雅的开始了他的讲座。从意大利文艺复兴的精宏并举讲到波普艺术的大众热衷、从现代和后现代主义的思考讲到当下画坛的艺术困惑、从西方艺术追求实质与力量,讲到东方艺术所追求的空灵与飘逸。讲不多久他那特有的艺术家本性就显露无遗,激情翻涌,热情四溢,象火山喷发一般,给听众一种震撼。叔叔浩博的艺术知识和醍醐灌顶的大腕式学术演说风格,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兴奋的情绪在大家脸上迅速传递,整个会场人心沸腾起来。我在美院学习也有五、六年了,听的演讲也不少,能讲到他这样让大家热起来的讲座凤毛麟角。

2004年暑假,叔叔率领《美国亚太艺术研究院赴中国写生团》到黄山写生,我全程跟随,这是我在就读美术学院之后,看他作画最多也是印象最深的一次。记得,写生团黑人、白人、华人各种肤色的师生十余人混杂一起,他们非常地友善团结,说早上四点起来看日出,四点出发的时候一个人不漏,从北海披星戴月夜行到光明顶,这些在美国养尊处优的学生被叔叔带领着却象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当然这与他四年的军旅生涯锻造的雷厉风行的性格分不开。

人与画皆有豪气的叔叔,放下背包,在自然山川之中却像一个快乐的孩子。叔叔如同一个痴迷的小学生,从天亮画到天黑的几乎不能看清景象才肯罢手,他那种对艺术的热爱和投入令我倍受感动和鼓舞,这也印证了他常对我说的苏联大画家列宾的一句名言——伟大劳动造就伟大的艺术家。记得叔叔曾在一篇题为《搜尽奇峰打草稿》的艺术札记中写道:在黄山之巅作画心情极爽,一日千面的仙山闲云无从寻觅前贤手迹,索性放笔直取,尽兴画它个穆家山水。青口山人(叔叔的艺号)心清气静,自有一种会当凌绝顶,一缆众山小的感觉,一但入定,梅清道人,黄滨虹,刘海粟历代画黄山圣手全抛脑后。南京艺术学院毕业出来的那个不是狂人,我这半瓶晃荡的“和尚”又是狂中之狂,不仅忘他亦忘我,物我两忘有一种天人和一的感觉。霎时间,黄山即我我即黄山,黄山知我性,我知黄山情-哈哈!惬意!飘然。

如果说1985年叔叔的成名作《望穿秋水》、《达摩面壁》是对艺术彼岸的彷徨与憧憬的话,那么如今饱学中西的穆家善——今天却是在艺海彼岸的高山上勇攀高峰。

               2007年7月8日与上海大学美术学院